第六十七章 赌局
仙都拉德手中的长枪似乎穿透了张立的这具化身,指向了深埋于地心深处的本体。
这是灵魂的味道……
张立嗅到了由敌人身体当中散发出的某种味道,这种味道,与他躯体之中的灵魂位面并无二致。
“窥探号所有居民的死亡,是你指使龙骑兵做的吧。”张立问
“那是我的任务,回收灵魂,并将他们带回故乡。”仙都拉德垂下手,矛尖敲击着地面,“卡拉波很好奇漫长的星际漂泊究竟会催生出怎样的灵魂来。”
“可是我没有料到,储存灵魂的舰载亚空间竟然被卷入了邪能爆炸之中。”他接着说道,“原本与你为敌并非我心所想,现在却成为了无法逃避的事实,这就是你我的命运。”
张立在仙都拉德的身上感觉不到诸如杀意、敌意之类的情感,这人平静地仿佛像在自家花园中闲庭信步一样。
“你说你是英灵,那么,究竟何为英灵?”张立问。
仙都拉德回答:“以保护星球、守护生命为愿,生时的事迹在后世中广为传颂,并受到星球意志认可的英雄,在死后将有资格成为灵魂之容器、星球意志之剑。获得此殊荣者,便被称为英灵。”
张立皱起了眉头,他原以为仙都拉德会二话不说攻过来,现在对方却表现出了知无不答的友善,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准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仙都拉德脸上挂满了莲斯人特有的微笑,“我已经说了,原本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卡罗恨你入骨,那是他个人的意志。顺带告诉你一个事实,假如我想要毁灭你,你早就消失了。”
他指了指天上,“譬如控制卫星在邪能的加持下撞击行星,或是利用邪能在卫星表面谱写足以摧毁星体的强力魔法阵,方法很多。”
“你做得到?”张立狐疑地盯着那张苍白的脸。
“当然做得到,然而毁灭实在是太无趣了。”仙都拉德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那璀璨的夜空,“这是个美丽的星球,只有卡罗这样的蠢货才会想去做‘复仇’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你讲了这么多,究竟想要什么。”张立笑道,“我了解你这样的家伙,你肯定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想要你。”仙都拉德回答。
“……恕难从命!”
“抱歉,我想说的是,我只是想要回到故乡去。”仙都拉德解释道,“卡拉波赐予我的半位面已经毁灭了,既然如此的话,我需要一颗具有文明潜力的星球,待生命够资格走入宇宙之后,倾尽所有为我找到归家的路途,可是……”
他又一次将枪尖指向张立,“这个星球已经有一位主宰了,他不可能帮我,所以你说,我该怎么做呢?”
“你没有胜算的。”张立摇了摇头,“大部分的莲斯灵魂已随着魔法阵的失效而消逝,月球也脱离了你的掌控,现在你区区一位个体,即便再为强悍,也无法与整颗行星抗衡。”
“个体?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仙都拉德回应道,“假如那千万灵魂全能为我所用,我有把握单枪匹马攻入星球核心,只是由于你的手段,目前这具躯体内,只蕴含着不到二百万灵魂。确实如你说的那般,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张立盯着仙都拉德,后者显然还有重要的后话未说。
英灵再次笑了起来,“持久战没有意思,我想给你打个赌,就赌你我之间的死斗,不……是你的这具化身和目前能够调集的所有战力,与一百余万莲斯灵魂之间的死斗,我若胜了,你交出行星的控制权,你若胜了的话,我还你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仙都拉德将右手插入自己的胸口,他的面容突然开始了变化,无数张脸交替出现,最后,定格在那张在场所有的蓬莱人都熟悉的脸上。
红发、稚嫩、狂傲、比熔岩还要火热的双眸……
站在张立身侧的朵丽丝当场就哭了出来,就连一向沉稳的奈尔隆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纳罗斯,是你吗,纳罗斯?”张立的声音颤抖了,那个面容正是本该死去的炙炎领主纳罗斯,不单是面容,就连仙都拉德的整个躯体都变成了纳罗斯的样子。
卡罗不是曾说纳罗斯没有灵魂吗?怎么会……
“老爸,别答应他!杀了他!不要管我!”纳罗斯急切地喊了起来,张立从他的语气和目光中确认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绝对是纳罗斯本人,在漫长岁月的相处之中,纳罗斯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记在张立的心里。
除了这些,他还感觉到了那种属于父子之间的微妙羁绊,这可是伪装不来的东西。
纳罗斯喊声逐渐微弱了下来,仙都拉德将右手从胸口抽出,身体又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
“一个灵魂——这个砝码,不知道足不足够。”
“足够了!”张立想都没想,直接给出了答案,“我以星灵的名义起誓,认可这个赌局!但你也要信守诺言!”
张立明白,这个赌局不是他一个人的赌局,输了的话,需要搭上整个蓬莱,甚至整个星球为之陪葬,但此刻,他只有一个信念在心中回荡:
我一定要赢!我一定要夺回纳罗斯的灵魂!
“为了伟大的父神!为了纳罗斯!”
张立闻声扭过头去,发现所有蓬莱的勇士们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无人退缩,无人有面露责怪之意,他们都以炽烈的战意支持着伟大父神的决定。
“父亲,您竟然也有无谋的时刻,但……在下却对您的决定心悦诚服。”奈尔隆翻开了手中厚厚的魔法书,张立的果断令他的冰冷的心灵感到了浓浓的暖意。
有句话他忍住没有说出口,却被阿尔彻说了出来:
“有您这样的父亲……作为您的孩子,真的太幸福了。”
“哎!阿尔彻太狡猾了!怎么可以把我想说的先说了呢!”朵丽丝挥舞着长枪,不满地撇了撇嘴。
反观仙都拉德,在张立答应赌局的那一刹那流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你和我的母神卡拉波不同……”他说,“虽然你也有冷酷的一面,但你……算了。”长长的叹息后,仙都拉德原本空洞的双目顿时凛冽了起来,“多余的话等到结束时再说,就让我们开始把。”
仙都拉德口中念诵着咒文,长枪从他手中脱离,缓缓上升。
“……以五十万灵魂为代价,解放吧,我心爱的圣枪.纯白猎魔者!”
张立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整个天空中,已有无数把长枪正以枪尖向下的姿态漂浮着,而仙都拉德,正背手立于这片枪海之上。
“我提前说一句,贸然调动魔力的话,可是会死的。”仙都拉德的声音自天空降下。
奈尔隆无视了他的警告,手中魔法书光华大作,然而书页上记载着的,那个名为“血脉封印”的六级魔法才刚刚发动,一把长枪突然从枪海中消失,直接出现在了奈尔隆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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