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陈恹倚在阳台抽烟,周景延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翻动着锅里的菜,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菜上,只在阳台抽烟的女人。
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她了。
鼻子好酸。
陈恹这烟抽得心烦意乱,殷洁在电话那头乐得笑出声。
“我说你是真有本事啊陈恹,泡刚成年的高中生。”
乔瓷上课还没有回来,但也快了。
陈恹把抽到一半的烟掐了,闭上眼睛,有种无能为力的为难,“你什么时候跟他签的合同,签了多久。”
殷洁还在笑。
“真不怪我,我不了解前因后果,谁让你瞒得这么好,我完全不知情,真以为他是吴越叫来的。”
陈恹现在不想听这个,她只是在外面躲了一段时间,周景延倒好,直接登堂入室。
她脑子糊涂了,那天一心想着处理雅汇的事情,后面被高雅云临时叫走,忘记问乔瓷。
“到底多久。”
殷洁那头不自然咳了一声,“这个嘛”
陈恹,“?”
“五年。”
陈恹一听,恨不得死了,“”
她那头没声音,殷洁忙跟她解释,“还有这个约不好解,当时我们签的时候,违约金他叫提高了十倍。”
“为什么?”
殷洁说,“他跟我说他家里缺钱,好不容易找个工作,又怕我们这边反悔。”
怕陈恹资毛,殷洁拉乔瓷出来,“呐呐呐还有你女儿,也很喜欢他,菜也做得不错,又能帮乔瓷辅导功课,这样的买卖哪里找,我想想违约不可能,就答应他把违约金提到了十倍。”
陈恹难得骂人,“殷洁,你有头脑吗?!”
“还他妈号称飞娱第一金牌公关,就这么个18岁的高中生,你都能被人坑。”
“他多大,跟你随便说几句你就信了,家里缺钱,你看他像缺钱的样子吗,十倍违约金,谁敢这么弄?”
硬解约不行了,钱刚拨给高雅云,她手上的挪动资金部分给了运营公众号,再强行解约赔付违约金,后续周转压根吃不消。
陈恹越说越激动,直接是靠骂的。
她越闹。
殷洁那边越乐,陈恹发飙实在是太他妈少见了,百年难得一见,应该说她根本没见过她暴跳如雷的样子。
“哎,你别光顾着说我啊,你打前锋都落荒而逃,直接把雅汇给人家了,好意思说我,我就算赔了夫人不算折兵好吧,人又给你女儿补课又给做饭,打扫家里。”
“多好的家政,能力强,长得赏心悦目。”
“这种年轻气盛的弟弟,你去哪里找,捡到宝了。”
殷洁知道的第一反应,还真为陈恹开心,说实在的,她跟陈恹的态度相反。
周景延和陈恹的性格互补。
陈恹以前的事情她不知道,但是目前来看,她这种丧颓半死不活的状态,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拉着她走。
到了二十五六七的男人,身上是没有这种活力的。
高中生多好啊。
有孩子,人都不在乎。
陈恹无语扶额,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听这些。
“”
“能不能别说一些废话。”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觉得不合适有什么用,当初你下手的时候有考虑吧过吗?”
“只图自己爽?”
陈恹没话讲,她确实只图自己爽了。
“……”
周景延最后一个菜快炒完了。
锅里焖着水,他端四季豆炒肉去桌上的时候,余光偷偷觑着阳台上的女人。
她今天穿黛绿色的高定裙,下面是蓬纱边,有一点点开衩。
裙子宽松不怎么显身材,然而他知道,宽松的裙子下面藏了一副多么妙曼柔软,洁白细嫩的躯体。
他在不久之前亲过,摸过。
他还知道陈恹的大腿内侧肯定还有印子,他那会爽过头了,没省过力,给她清洗的时候发现。
陈恹的身体嫩滑,印子很难消。
少年的唇微微勾起来。
刚刚两人个人在门口遇到的时候,进门那会,擦肩而过,他还闻到了幽幽淡淡的香水味。
雅汇里面陈恹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被他带走了,他也要和她用一样的。
他喜欢这间房子,处处都有陈恹的痕迹。
踏进她的生活,跟她在一起,比挤进她的身体更让他有满足感,心里又涨又满,任何有陈恹的地方都要有他周景延。
锅铲翻炒的声音消失,饭菜的香味飘过来,陈恹仿佛察觉到后面的目光一样,她回头看,周景延迅速撇下眼睛,转回厨房接着做剩下的最后一个菜。
“你给我一个解决方案。”
陈恹炸了,上次吵架以后,说是谈工作,不如说她去殷洁那个地方躲了很久,她无法面对周景延。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真的是她真的觉得她畜生吧。
他说得对。
他小,她明明知道他小,还非要上他。
一开始,就知道他是18岁的高中生,她看着他稚嫩,看着他干净,他乖,他安静,他疯狂戳在她的癖好上。
她被他吸引,费劲得到他,现在周景延问她要结果,她忽然发现她给不了周景延结果,怎么可能,她没想过他那么偏执。
分开的日子里。
深夜,陈恹心力交瘁。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甩了就行了,但是一闭上眼睛,男孩子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冒在她的脑海,一遍遍重复。
他那双受伤的眼睛深深刻下来。
他哽咽叫她,“姐姐。”
她心里负罪,她残忍。
她其实已经在反思,她有点后悔了,她祸害了一个好孩子的事实,她想强行扭转周景延对她的感情,让他回头,他倒好,不要命一样跑过来。
她深觉无力的同时,又生出她怎么配的想法。
就这样吧,不要再找他了。
谁知道,她又怎么知道,真要早知道她无力多么心痒,都不会朝周景延下手。
陈恹两只手搭在阳台的瓷面上。
殷洁说,“我也没辙,他摆明冲你来的。”
“来势汹汹,有备而来,我怎么挡?”
“”
陈恹脑子乱糟糟,简直成了一团糊浆,周景延的事情好比一团毛线,越理越乱。
“没喝完的咖啡不要离电脑这么近,容易翻”
听筒里面吴越提醒殷洁的声音传过来。
陈恹按了挂断键,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理会别的,两只手蒙住眼睛,捂住脸,愧疚卷着她的头脑,疼得很厉害。
“姐姐。”
周景延在后面叫她,他做好饭了。
“我给你倒了一杯牛奶。”
陈恹背对着他整理好情绪,回过头来的时候,又恢复成了那副冷心肠无所谓的模样,只有掌心的指甲印知道她的内心多么煎熬。
她没有看他,视线落在屋内的茶几上,上面出现了很久,林惟声提过来的玩具,她都看不见,脑子已经不存在思考这个玩意了。
“我不喝。”
周景延把杯子放在旁边的桌上。
“饭做好了,瓷瓷快下课了,我去接她,姐姐和我一起吗?”
说到这里,陈恹的目光才回到他身上。
“不用了,我让殷洁去接,你跟我出去,我们谈谈。”
周景延没拒绝,“好。”
找了就近的一家休闲吧,这里晚间营业,白天人很少,店里静悄悄的,从坐下来到现在,过去十多分钟。
服务员端上来陈恹点的饮料。
周景延也一直沉默。
陈恹嘴皮子动了动,她端起面前的杯子喝,到嘴巴里面才发现,她点了两杯牛奶。
“”
喝了一口的牛奶咽下去,斟酌了会,她才问。
“最近学习怎么样?”
周景延点点头,“还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他想问陈恹很多,又怕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凝固之冰点,他不希望陈恹和他剑拔弩张,那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陈恹想找个好点的话题眼子跟他,但问出去一句以后,她发现弯很难转过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依然没有改善。
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有,太多了,他只怕他说出来的话,陈恹不喜欢听。
他也学她问了一点不痛不痒的平常话。
“姐姐最近工作很忙?”
陈恹看了他一眼,“还好。”
“”
最后还是陈恹接了话眼子,她努力把自己的身份抬高到长辈,真的姐姐这一线上,关心他,询问他的近况。
“我数着日子,快要高考了,你要多加把劲。”
“”
面前的男孩子抿上唇,他一直没有剪头发,前面的头发软而蓬松,明亮干净的眼睛就藏在里面。
他好像更瘦了,清减了不少,黑色的卫衣套着,喉结下来的锁骨更加清楚,侧脸的线条明晰,脸色偏白,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像是没有好好吃饭。
陈恹扯了扯嘴角,再次企图调和两人之间的气氛。
“别人不是说,努力提高一分甩开一千人吗,你再——”
“姐姐。”
周景延打断她,他喜欢她关心她,但并不喜欢她把自己的位置摆在一个长辈的位置。
“你找我来,到底要跟我谈什么?”
“我那天都跟你交代清楚,你还要跟我谈什么,我不喜欢你用这种方式和我说话,我不是你的小辈。”
周景延低嗤,“我也不是你所谓的孩子。”
陈恹对上他的眼睛。
“你辞职行不行?”
他就知道,周景延在心里嗤笑,他永远抱有幻想。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你就想跟我谈这个?我以为姐姐会有别的话跟我说。”
陈恹反问他,“我能跟你说什么。”
对他的防备又竖起来了。
周景延忽然轻笑了一下,不是真心的笑,他说,“我很想你。”
他总是容易委屈,那双眼睛特别轻易就受到伤害,像往常一样,总是用渴望靠近她的眼光朝她贴近。
尽管没看,陈恹也知道。
他的手从桌下拿上来,朝陈恹靠近搁在桌上的手靠近。
“你呢?”
“有没有想我?”
陈恹嗓子难受,吞咽一下,她用力呼出一口气,挪向窗外,目光怔松难以凝聚。
“”
“没有吗?姐姐一点都不想我。”
陈恹的余光扫到他的脸上,他的头更低了一点,眼睛看不见了,只有高挺的鼻梁侧影,已经在说话的嘴巴。
一些很平常的话。
“快递我给你取了,玫瑰茶理好放在抽屉里,早餐做了阿婆菜和三鲜馅的饺子,宝宝给她扎了小辫子早上我送去了学校”
“中午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
全都绕回了原点。
毛线越理越乱,陈恹听得很不耐烦,她问什么意思。
对面进门后基本低着头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人,终于抬了头,眼圈红得不像话,他抬头就哽咽。
“我的意思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的手过来,握着陈恹的手,抵在鼻梁骨,跟条狗在求,泪又特别烫。
柔软的头发摩挲在陈恹的皮肤上。
嗓音发颤到发哑,“姐姐,别这样”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不要这样否决我,我好难受,我好想你,我想和你见面,听你说话,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你不要一开口就撵我走,我一点都不想听。”
他哭了。
陈恹的心一下一下颤起来,少年的眼泪滴到她的手背上,他抓住她的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前几回,好几次他都快要哭的样子。
这次真的哭了。
陈恹说不出来的难受,她的眼睛也跟着发涨,鼻子被塞住,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如果放在以前,她甩了男人,对方在她面前哭,她一定会觉得对方很没出息,那也只是一种假设,她遇到的人没有像周景延一样,基本都是好面子,多数都理智。
从来没有男人在她面前哭。
她觉得好坏。
她把他惹得很伤心,他犯了什么错?
“我不喜欢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
陈恹拼了命憋回去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压到隐隐发抖,很难受。
“没有。”
陈恹打断他,低声讲。
“你很好,特别好,是我自己过不去,我自己有问题,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陈恹艰难咽了一下口水,僵硬说,“我们从头到尾就不合适。”
“有些东西玩玩可以,认真不行,我承认我一开始对你,我觉得很新鲜回想之前,我应该和你道歉。”
“景延,对不起,我之前太莽撞,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时兴起就对你下手,这样对你不公平,你还年轻,你见过的人太少了,接触的人也少,所以特别容易就被我骗到,结束对你好”
“够了!”
周景延的脸色变得特别糟糕,他音量拔高,面部控制近乎失态,扭曲。
他没有再哭。
哭过的眼睛依然很红,耳朵也红,他并没有收拾好自己。
“陈恹,好骗的不是18岁,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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