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 75 章 高热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从来只会装作素不相识,漠然地从身边路边。
什么时候会毫无顾忌地撑一把伞站在她面前,替她遮挡一片风雨。
如果他当初对她再好一点点,她会不会更义无反顾爱他?
冰凉的雨点落在眉心,带来清凉的触感。
也[bi]着炙热的眼泪掉落眼眶。
钟意硬生生忍住了。
飘摇冷雨中,两人相对而立,一把伞隔绝了所有的喧嚣纷扰,伞外都是模糊不清的背景。
梁凤鸣自然看见这一幕。
聿白这两年其实不太一样。
梁凤鸣感觉他有心事,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不上心,但又把这归结于工作太忙。
周安和带着温慈柳隐退澳洲之后,周家和公司其实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并不清楚周聿白具体怎么打发钟意,只是知道周聿白应该和她再无瓜葛。
但看他俩人站在伞下的模样,那气氛又有些特别。
待会还有一场社[jiao]安排。
杨韵诗嘟囔了一句什么。
梁凤鸣旋即回神,不悦皱眉,她淡声吩咐司机离开。
也许需要跟聿白好好聊聊。
周聿白一直撑伞挡在钟意面前。
她总记得她喜欢他,喜欢他挺拔斯文地站在她面前,用漆黑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喜欢他完全包围她的空间和气息。
钟意差点就要屈服,但最后一刻走进了雨里:“我不要你管。”
“钟意。”
他执着地迈步跟在她身边。
一把伞完全可以遮挡两人的身形。
只是钟意的脚步太快,伞沿完全越过了她的肩膀。
雨越下越密,越下越急。
周聿白半个身子都淋在伞外。
只能干洗的高定西装不重要,被淋湿的百万名表也不重要,踩进水里锃亮皮鞋也不重要。
冰凉雨水淌过他英挺的脸颊,沾湿漆黑的短发,滑落进白衬衫。
最后钟意终于忍不住侧目,胸脯起伏,柳眉倒竖:“你到底要跟我多久?”
“现在这个时间打车不方便。”他挡在她面前,“我送你回去。”
钟意颓然垂下肩膀。
李总助很快把车子调过来,周聿白把钟意送上车。
她身上还算干爽,他已经湿了半边身体,车内空调开得略低,带着股清凉水汽的气息。
*
温莎莎没找到人。
打电话才知道钟意先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钟意恰好从浴室出来。
不知道她在浴缸里泡了多久,白皙细腻的皮肤绯红,一张脸也是云蒸霞蔚。
“你到底在浴缸里泡了多久啊?连眼睛都泡红了,跟哭了似的。”
“淋了一点雨。”钟意鼻音浓重,嗓音低哑,“浴缸水放得太热,可能是热气熏的。”
“不是说等我一起再去逛逛,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下雨不方便,又怕你后台又有事,索[xing]先回来。”
客房传来清脆的门铃声。
原来是酒店送了壶驱寒姜茶过来。
“你还让酒店煮姜汤啦。”温莎莎给钟意倒姜茶,“趁热快喝,今天突然降温,外头挺凉的。”
钟意抿抿唇没说话。
姜茶不是她点了。
这场降温席卷了大江南北。
北城亦是[yin]雨绵绵,一夜萧瑟。
北城气候不比汀溪暖和,钟意给姐姐钟心打电话,也是叮嘱她和枝枝多穿点,注意保暖。
再说自己过两天就要回去,给枝枝带礼物云云。
枝枝偷偷捂着嘴巴跟钟意聊天:“姨姨,那个躺在医院的叔叔是我的爸爸吗?”
钟意一惊:“怎么了?”
“妈妈炖[ji]汤送去医院,我缠着妈妈带我一块去,里面还有个儿童乐园呢,我在病房门[kou]偷听,那个叔叔躺在病床上,妈妈生气说他不配当我的爸爸,也不会让我喊他爸爸……”
钟意扶额:“等过两天姨姨回家,会跟妈妈好好聊聊。”
烦恼的事情总是不少。
*
周聿白带着一身湿意回了酒店。
梁凤鸣打电话说要和他聊聊,他温声拒绝:“这几[ri]工作太忙,有什么事回北城再说。”
中央空调的温度降至十八度。
不过几个小时,体温便将身上的湿衣烘干。
李总助迈进房间时,穿着西装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见周聿白刚刚睡醒,剑眉紧蹙,一[kou]一[kou]地喝冰水。
那脸[se]显然是有些不对劲。
颧骨浮着淡淡的红晕,唇[se]苍白,眉宇间尽显疲态。
李总助听见周聿白几声咳,嗓子也接近嘶哑。
“周总,您是不是不舒服?”
贴心找出体温计一量——39°C的体温!
周聿白在工作之余有健身的习惯,没什么不良嗜好,饮食也很挑剔。
身边一直都有人照顾,倒是很少生病。
他将杯子里的冰水一[kou]饮尽,哑声吩咐李总助:“我这两天不进公司,有什么事打电话,需要处理的文件直接送过来。”
李总助捏着体温计:“周,周总……您不好好休息吗?还是我请医生过来?”
“不必了。”
周聿白撑着昏沉沉的额头,步态凌乱上楼洗了个冷水澡。
从浴室出来,直接回了床上昏睡。
*
温莎莎问钟意要不要出去玩:“晚上有个时尚派对,气氛挺high的那种,挺多外国帅哥模特,蓝眼睛金头发,帅得吱哇乱叫的那种,要不要一起去玩玩?给你找点乐子?”
“不用了,你去玩吧。”钟意仍是孜孜不倦地画设计稿,“我待会还要去showroom转转,这几天的资料也要整理。”
温莎莎对着化妆镜涂睫毛膏:“得咧,晚上我就不回来了,你别熬夜太晚,早点睡。”
“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钟意是在酒店附近的便利店遇见李总助。
李总助刚从隔壁的药店出来,手里拎着一袋药品。
“钟小姐?”
“李总助,你怎么在这?”
“周总前两天淋雨生病,在家里休息,我送文件过来,顺便给他带点药。”
淋雨?
钟意抿抿唇,只能颔首:“辛苦了。”
“钟小姐,有个不情之请。”李总助追上钟意的步伐,“周总不喜欢酒店的餐点,说想喝糖水……您看……”
钟意顿住脚步:“临江这么大的城市,想找个糖水店也很简单吧,再说了,即便找不到,请酒店大厨依葫芦画瓢煮一碗,味道想必也不差。”
李总助只能可怜兮兮求情:“您去看看他吧。周总高烧不退,现在都没醒,还惦记着让我出来买鱼粮。”
钟意诧异:“鱼粮?”
“露台水池里养的那几条小金鱼,您应该去看看,一直养到了现在,周总每次来临江,都要亲自去买鱼粮,叮嘱管家每天喂食,小心翼翼照顾着,现在那几条鱼已经长大很多。”
对了。
那几条小金鱼,因为叶绾绾来,她唯一留在酒店套房的东西。
还……活着吗?
“抱歉。”钟意只能说抱歉,迈步走开,“我还有点事情。”
李总助失望地在钟意身后叹了[kou]气。
钟意晚上才回酒店。
只是抱着枕头辗转难眠。
脑海里游着几条小小的金鱼。
她早就忘记了,甚至没想过这几条小鱼会怎么样。
没有想过他会一直养到现在。
后来钟意打了个电话给套房管家。
管家当然还记得她,很热情地喊了声钟小姐:“这两天周先生生病,也没吃什么东西,刚刚送了点白粥过去,他还在休息……那几条金鱼很悉心地养着呢,现在也活得很好,周先生还吩咐我们把水池改造成了景观池。”
套房还保留了钟意的门禁权限。
她推门进去,站在这[shu]悉的空间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屋子里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只有餐桌上仍然摆着一份原封未动的白粥。
钟意拎着手里的食材走进厨房。
煮一碗绿豆沙并不需要花很长时间,只是这种心境很难回到从前。
她差点忘记。
她以前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和态度在厨房煮一碗糖水,然后跟他在一张餐桌共享。
周聿白在楼上卧室睡觉。
钟意站在门[kou]踌躇了一会,最后推门进去看看他——要不是她,他也不会淋雨生病。
室内只拧开了一盏暗淡的落地灯,和露台上那盏[ru]白[se]光芒的仿真月亮遥遥相对。
安静的室内能听见急促的呼吸。
周聿白摊开一只手,深陷在一堆枕褥间。
床头柜搁着水杯和药品。
走到床边就能感知周聿白身上的高热。
周聿白黑发凌乱,嘴唇苍白如纸,面[se][chao]红,浓墨重彩的眉眼紧紧地闭着、拧着。
素[se]的睡衣纽扣直到最高,露出一点尖锐的喉结,那喉结似乎也泛着抹不正常的红。
钟意忍不住蹙眉。
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轻轻探手触他的额头。
旋即被惊烫得缩手。
似乎感觉凉意贴在额头,紧闭的眼睫动了动,喉结滚了滚。
又陷入了沉甸甸的昏睡中。
钟意在床边站了良久。
看得出来他病得难受,也看得出来他这会的昏睡状态。
这么大的房子,也只有他一个人。
她走去露台。
也看见了竹影和芭蕉树下的那汪活水。
水声潺潺。
池子比以前更[jing]致,池底铺了火山石和光滑鹅卵石,也种了睡莲和浮萍。
几条金鱼悠闲惬意地在水里追逐嬉戏。
身后甚至还跟着一群的迷你小金鱼。
她捻起一旁的鱼粮。
那些鱼儿察觉到动静,吩咐摇着尾巴凑过来,在水面张开嘴巴,轻车[shu]路地等着人的投喂。
钟意酸楚又开心地笑笑。
几滴眼泪溅落池水。
这真是……
她怎么能忘记?
她回到他身边。
似乎是察觉到动静,床上人撑起虚弱高烧的脑袋,睁开烧得通红的眼睛,似乎极虚弱,又像是呓语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不等她回话,他又被身体的高热拖回昏昏沉沉的境地。
“周聿白,你吃药了吗?”她在他耳边问。
他含含糊糊说了句吃了。
吃了药怎么还会这么烫?
去浴室找了条湿毛巾,擦拭他满是热汗的脸和脖颈。
她的手指是凉滑的,蹭过他的脸颊鬓角,带来清清凉凉的舒适。
周聿白舒展了自己的眉头。
亚麻睡衣浸了一层层的热汗,早就已经湿透了。
钟意摸到他热烫到吓人的手心,再摸到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后颈黏重的大颗汗珠,压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周聿白,去医院好吗?”
她晃晃他,冰凉手指贴在他眼皮,企图让他醒过来,“你现在得去医院。”
他昏沉挤出个“不”字。
手指拽着汗湿黏腻睡衣,企图要敞开领[kou],吸纳一点凉气。
钟意给他喂了点药和水,又另外找了一套睡衣。
只是要帮他换下来——
以前面对了无数次的身体,她曾经[shu]稔他身上每一寸肌肤,也知道每一块肌[rou]爆发的力道。
她托着他的脖颈,把睡衣从身上一点点剥下来,湿巾先擦拭他后背的热汗。
柔顺长发滑落肩头,垂[dang]在他腮边。
丝滑清凉的一缕,微微麻麻的[yang]。
这[yang]迫使周聿白睁开发红的眼睛,沉重鼻息间她的甜香飘来,他努力着发出嘶哑的声音:“钟意,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挡住了屋里的光,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假的。”
他喑哑笑:“也对……也只有梦里你才会在我怀里。”
钟意心头微痛。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缠住了她的纤腰。
将她从床沿抱过来,迎面扑进了气息浓郁的枕褥间。
沉重急促的呼吸低俯而下。
周聿白翻了个身,揽臂一压,将她如同人形抱枕似的搂压住。
男人微微粗砺的下巴搁在她头顶,急烫紧促的呼吸就喷洒在她发间。
钟意趴在枕褥间,闭眼咬咬牙。
她就不应该来这——
只是她要挣扎着起来。
他迷糊说了声别动,伸手捻着她光滑冰凉的头发,长腿就将她紧紧压住。
“钟意。”
他嗓子干涸,嘴唇皲裂,似乎渴得要命。
那滚烫如岩浆的唇蹭蹭发丝的凉意,下滑着[jing]准地叼住了她冰冰凉凉的耳垂,又喟叹满足地吸吮了下。
他想要在这燃烧中的一点舒服。
钟意猛然哆嗦。
似乎有电流从他粗砺炙烫的舌尖直窜遍身体,层层叠叠的[ji]皮疙瘩挤拥在后背,电光火石地弥漫全身,在头顶炸出一片空白。
她嗓子软绵绵地似乎堵住。
男人高热的身体贴过来。
这体温似乎也要让她沸腾,让她密密麻麻出一声热汗,让她气喘咻咻。
雪白/[jing]致的耳垂被他的唇舌捂热吮绯。
他喘气吐出,饥渴地循着她的脖颈,一个个灼烫的吻剥夺她肌肤的清凉。
那触感太清晰,也太明显,像印章似的落下,也如烙铁似的让她哆嗦发软,让她肩膀耸起躲避,让战栗传遍全身。
“周……”钟意手指紧紧揪着枕套,长睫颤颤,无力地试图负隅顽抗。
她抵抗不了。
男人滚烫的手探进衣内,游走在她清凉微汗的肌肤上。
彼此的温度差异太让人癫狂。
长腿顶开膝盖,他挤进去,全身的燥热和[yu]望叫嚣着要沸腾,又攫住了一池甘泉,他肆无忌惮地贴附着她,无比昭彰的存在和极致的体温,嚣张地厮磨着汲取她身上的气息和温度。
厮磨的每一下都让钟意哆嗦到痉挛,钟意颤抖着埋进枕间,红[chao]遍布全身,只能紧紧咬牙,哆嗦着承受身后昭彰的炙热。
久旷的身体禁不住这样敏感的存在,只是隔着薄薄衣料的撞击和厮磨。
是在午夜梦回里想念的身体、是极力抑制仍然无法忽略的感官需求。
不知道是汗意还是湿意,密密麻麻地从身体深处沁出。
很快湿透了。
那种甜腻至极的黏重中,又细细袅袅地升腾出一种被久久压抑的舒爽。
钟意被这把火点燃得太快,也燃烧得太彻底。
仿佛已经被融化、被蒸腾,成为云、雨、雾或者任何漂浮在空中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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