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没有意义
诊所开的药很管用,不久之后，天谷晃便恢复了健康。
左思右想之后，他决定在横滨找一份工作来谋生。虽然横滨的正式工作都不招收未成年，但如果是一些打零工或者兼职的话,也有很多同龄人为此工作,拿到低廉的薪水。
将他收留在家的朋友，中原中也则是一名实力强大的异能力者,即使只是去为一些组织充当偶尔的打手,也能够获得相当不菲的收入。但是，天谷晃并不想成为依附于对方生活的废物。那样他会觉得自己并没有资格成为对方的朋友。
在短暂的实验之后,天谷晃意识到自己的异能力其实并不仅限于在夜晚的时候让路灯发光。就像是上次溺水的时候,他的潜能爆发，忽而瞬移到了水面之上原理大约是,光在从空气透过水面的时候会同时发生折射和反射,即使是空气之中肉眼并不可见的反射，依然让天谷晃成功地借助光线实现了理论上的瞬间移动。
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天谷晃尝试过自己技能的应用,发觉仅限于能够将他成像反射的地带，如果是没有足够玻璃或者水面的普通地带，是不能够实现自己的位置转移的。
如果天谷晃肯向异能特务科说明自己异能力者的身份，并且将自己的能力告诉他们，那么在确定了危险等级之后,天谷晃可以轻松获得一个在编异能力者公务员的身份
只是现在他所在乎的人们都处在这个混乱的地带，成为官方异能力者不仅活动范围会受到限制，而且也没有办法真正地与兄长相认了。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天谷晃依然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兄长不想承认自己,并不简单的只是因为不想收留莫名其妙出现试图依赖他的落魄亲人。
对方的身上萦绕着黑暗而绝望的气息，明明只是年少的同龄人，视线之中却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沉寂。
天谷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以至于在夜晚辗转反侧的时候，也会为此感到悲伤。他并不知道自己缺席兄长生命之中的十四年里，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横滨的工作机会并不算多，因为惹眼的容貌，天谷晃还遇到过一些目光奇怪、手脚也不太干净的中年人因为打了上司，那么临时工的工作当然就告吹了。在到处碰壁了三天之后，天谷晃才终于找到了一份家政和维修的工作。
工资是日结的工作，当天晚上，天谷晃就拿到了钱。家政工作的雇主对他相当满意，还多给了他一张面值不算小的钞票。
在想了一会之后，天谷晃转身进入了一家花店。然而，漂亮的鲜花对于现在囊中羞涩的他来说都有着过于惊人的价格。
左思右想之后，天谷晃搬走了一个带花盆的仙人球。
这样的花既便宜又好养活，而且，在横滨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遇到坏人之后还可以将它作为对敌武器，简直居家必备
回到了此时的落脚点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的灯颜色偏黄，而红发的少年正坐在桌前。
“我给
你留了饭。”在听到门口的响动之后，他抬起头来，指了指桌上用报纸盖起来防止温度变凉的饭。
“哇，谢谢中也。”天谷晃将自己买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绕过了桌子，相当没有距离感地给予了对方一个拥抱。
“我今天找到了工作，之后也可以挣钱了”天谷晃兴高采烈地说道。
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之下，他漂亮的眼睛里视线明亮而温暖，里面承载着的欢快的情绪也感染了中原中也，让他忍不住也勾起了嘴角。
“我还买了花回来。”天谷晃转过身，将那一小盆仙人球拿给另一人看，“我听花店的主人说，这个很好养活，四五年以后就可以开花。”
“是吗”中原中也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上面的刺。
“小心别被扎到。”天谷晃说道，“我们可以一直养它，据说可以一个月都不浇水。”
“好吧。”红发少年微微歪头，“可以慢慢养。”
在天谷晃坐下开始吃饭之后，中原中也才犹豫了一下，说道“之前说过想要搬离这里。最近有一个组织联系我，承认我加入之后可以作为他们的首领。”
“是什么样的组织”天谷晃好奇地问道。
“名为羊的组织，人员主要由未成年人组成。”中原中也说道，“如果有组织作为据点的话，在镭钵街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
“我听说过这个组织，应该是新兴起的吧，据说主要是想要联合起来进行自卫活动。”天谷晃思索着说道，“中也决定要加入进去了吗”
“我还没有给予他们答复。”中原中也说，他有些别扭的挪开目光，望着旁边柜子上木质的纹路，“因为现在你是我的同伴，所以我总要征求你的意见。”
“我的话倒是无所谓啦。”天谷晃说，“既然中也想要加入它的话，那我就一起。”
听到他的回答，中原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中也真是一个温柔的好人。”天谷晃又说道，“以中也的能力，应当有许多组织向你伸出橄榄枝，但是你却选择了更弱小的组织，应当是想要保护那些同样游荡在这个街道上的孩童吧”
他向着桌对面的红发少年露出一个笑容“会这样做事的中也很帅气。”
“我根本没想过这么多。”中原中也别开眼睛，低声说道。
“什么”天谷晃有些听不清对方的话语，于是又问了一遍。
“我是说，”中原中也抬高了声音，“会理解我这样的选择，天谷也是很温柔的人。”
对面，容色精致的少年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半夜。
天谷晃忽而惊醒，从床铺上坐了起来。耳边，是属于系统尖锐的警报声。
警报当前锚点完成度仅5，锚点即将死亡请注意
接连的信息在眼前刷屏，天谷晃迅速起身穿上了鞋子。
旁边，另一张床铺上
，中原中也有些困倦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事，中也继续睡。”天谷晃说道，声线听起来与往常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闻言，有着显眼橘红发色的少年便又闭上了眼睛。
天谷晃出了门，沿着小地图所指的位置拼命往前跑。横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他急切的脚步声传得很远。
只是，对方居住的地方是更偏远的位置。横滨的郊区并不止有一个，而这里更是在普通的地图上都不曾标明的位置。
比起镭钵街的破落，这里更是堪称死寂。这里堪称无人看管的垃圾场，破损的集装箱比比皆是，有些里面还散发着有毒物质的刺激性的气味。
只是，天谷晃无暇他顾。在绕过了许多障碍物之后，他赶到了一个外表相对完整的集装箱之前。
从入口走进去之后，他便看到了一地粘稠的鲜血。容色秀气的少年正安静地躺在血泊之中，黑发像是海藻一样落在他的颊侧，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浓厚的血腥气之下，左手腕还在汩汩地往外冒出鲜血。
在少年的右手上，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显然也是他自伤时所用的凶器。
如果不是对方胸口还有这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起伏，天谷晃几乎要以为对方是一具尸体了。
他急忙半跪在地面上，为对方的手腕止血。好在他身上本就缠着一些无作用的绷带，天谷晃便直接拿来使用了。
也许是在过往的世界生活得久了，天谷晃对于这些外伤的了解也相当多。他能够看出来，对方实际上并没有割破手腕上的动脉，否则也撑不到他赶来这里。
现在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才造成的晕厥。
天谷晃很快便将对方的手腕包扎好了。在确认止血之后，天谷晃才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额头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
他试图将对方从地面上扶起来，然而却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是你”太宰治的目光冰凉地落在了少年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
“嗯。”天谷晃关切地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去医院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宰治却这样地问道。
“我”天谷晃回答道，“因为感觉到了哥哥受到了生命危险，我就过来了。”
他这样的回答相当委婉地规避了对方真正想要询问的内容。
这一次，太宰治并没有否认对方对于自己身份的认知，而是轻嗤了一声，说道“你在做一个注定没有意义的事情。”
“才不是，”天谷晃摇头，认真说道，“如果死亡真的是哥哥一定要实现的愿望的话，我不会去阻止。”
“可是，哥哥明明在试图向其他人求救啊。”
真正想要与这个世界道别的人，不会犹豫，也不会给予任何人拯救自己的机会。在死亡面前徘徊犹豫着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在试图找到一个能够将自己拉回人世间的那只手。
太宰治微微怔住了。年少的他脸上终于隐约有了一点情绪的波动。
“这只是你的臆测罢了。”
“唔，那就当我在乱说话吧。”天谷晃说道，“哥哥有吃过晚饭了吗”
他无比自然地将话题拉扯向了日常的方向，就像他们是时常见面的朋友，而不是只见过两次的、比陌生人亲近不了多少的兄弟。
太宰治注视着对方，发觉他只在睡衣的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头发相当凌乱，一看便是匆匆忙忙赶来的。
“没有。”他最终回答道。
当前锚点完成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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