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背叛与爱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并肩走在前往港口黑手党成员兰堂所居住的地方。兰堂是最后一个目睹前任首领出现在擂钵街上的人,也是港口黑手党的资深成员之一。
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兰堂所调查到的线索。
另一边，天谷晃同样来到了gss的据点。
gss的前身是一家外国注资的安保企业。然而在与上线的公司失去联系之后，他们就变成了本土的极道势力为非作恶，并且与港口黑手党对立。
在这栋大厦之下,没有人能够看到的角度,空气之中隐约浮现出像是水波一样的纹路，随后便又完全消失了。只是隐约有一股微风证明这里似乎曾有什么物体存在过。
站在门口的安保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旋转门依旧安静地运转。
天谷晃走了进去,荷枪实弹的武装战术班人员与他擦肩而过。
对方的目光扫了过来,穿过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天谷晃与森鸥外达成的协议是杀掉gss的所有成员。这个“所有”的范围界定就相当微妙。
他并没有像是上次攻入高濑会那样，一路往上直取领导者的首级。即使是首领,也并不会每一天都出现在他的据点办公室之中。上一次是高濑会之中港黑的内应提交的信息，所以天谷晃才会在那样恰巧的时刻进入其中。
现在，却并没有任何内应可以给天谷晃信息了。
他往里一路行走，在跨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再度出现的便就已经是一个身材强壮、荷枪实弹的男人了。
天谷晃的异能力从来都不止是“光学隐身”，只是几乎港口黑手党的所有人都以为它只是能够制造出无用的、发光的灯泡和隐身而已。
光学可以给予人类相当多的误导，甚至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目的。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迎面遇到的一名中年男人疑惑地问道，他的左胸上有着姓名牌，看起来是这家极道组织的中层，“外勤任务可不等人。”
“有需要回去取的东西。”天谷晃开口说道,语气很平稳，视线微微向下,就像真的是gss战术班的成员一样。
“快去吧。”中年男人并没有怀疑，只是这样说道。
天谷晃顺利地与对方擦肩而过，迈步走上了台阶。
等到达更高的一层楼的时候,踏出安全门的人类就不再是方才的那名身材魁梧的武装人员，而是方才搭话的那名中年男子，无论是展现出来的面容、衣物上的褶皱还是左胸口上的铭牌都分毫不差。
gss的资料室内有纸质资料，也有着录入了所有员工信息的电脑。守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怀疑，便将人员信息的表格拿给了他看。
“人事处前两天才统计好的名单，底层成员基本都全在这里了。”他说道。
天谷晃做出方才那名中年男子的神态，微抬着下巴点点头“往上的其他人员名单呢”
“这个
就得查看信息记录了。”工作人员说，低头打开了电脑页面，在名单出来的那一刻，天谷晃打晕了他。
那份名单被他拷贝了下来。
gss曾经是外国租界派发而来的安保公司，现在变成了地头蛇，无论是对待底层还是对待民众的手段都相当恶劣。
在如法炮制了几次之后，天谷晃成功地获取了gss高层的行程。在前不久高濑会覆灭之后，gss的头领就将自身的居住位置挪到了地下，只有经过相当严苛的检查和层层关卡之后才可以与其碰面。
这与港口黑手党的做法非常相似，如果需要面见森鸥外，同样需要经过层层电梯的检查和数百名武装人员的阻拦，港口黑手党内部还存在暗中的异能力者守护首领的安全。
将这栋大楼内部情况基本探查完毕之后，天谷晃就准备要开始执行森鸥外给予的任务。
然而，就在他重新返回一楼的时候，却在这里看到了他不曾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入口处，“羊”的成员的所有的孩子都从外面鱼贯走了进来。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很平静而闲适，显然并不是被gss强迫来到这里。为首的人是白濑和柚杏，其他的孩子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请你们在会客室稍等。”gss的接待员表现得很有礼貌，带领着这一众少年少女进入到了一楼附近的某个会议室之中。
天谷晃原本想要下楼的脚步一转，也跟随他们一同进入到了待客室。
“稍等我通知首领下来。”接待员这样说道。他将这个房间的门合上，只留下了“羊”的人在这里。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一个孩子犹豫着开了口“白濑，我们真的要与gss合作吗”
“当然。”白濑不假思索地说道，“中也已经完全背叛到了港口黑手党的那一边，那天他还与那个缠着绷带的港黑的成员走在一起，这一点柚杏也可以作证。”
闻言，粉发女孩顿时点点头，说道“中也的确已经抛弃我们了，晃被港黑带走，中也也成为了港黑的走狗，我们羊必须要采取行动，处决背叛者。”
他们两个的这番话下来，其他的本来就没有太多主见的小孩子们顿时就被煽动了起来。
“你说得对，我们要处决叛徒。”他们纷纷握拳，义愤填膺地说道。
“gss是港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白濑说道，“我们不仅可以处决叛徒，还可以借助gss的力量共同击垮，把晃也抢回来。”
这句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同意的表情，再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门口，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在看到这些孩子之后，他顿时露出了微笑，开口说道“我是gss战术班的指导。羊愿意与gss合作，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脸上的表情足够热情，但是眼底里却隐藏着难以令人察觉的轻慢。
白濑顿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摆
出来了社交的微笑，说道“的确。”
房间里，天谷晃默不作声地坐在一张空着的椅子上，静静地听他们讲述着即将要进行的战术。
“中也毕竟是一个强大的异能力者，但他大概率不会对我有所防范，”白濑说道，“所以，届时我就用涂了老鼠药的匕首捅他一刀，到时候就需要gss你们派人进行火力覆盖。即使是再强的异能力者，恐怕也难以在这种双重打击之下活下来吧。”
gss负责人的脸上笑意渐深“那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办。”
白濑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而在另一个无人能够看到的角度，天谷晃的目光安静地落在他的脸上。
他能够理解“羊”将他视作敌人，因为他的确离开了他们，即使是被当做敌人也愿意用自己的方式与森鸥外达成交易。然而，他却不能够理解他们对于中原中也的背叛。
中原中也从来没有加入过港口黑手党，但是却要被他们以同伴之情作为杀死他的手段。
天谷晃第一次感觉到了名为失望的情绪。
他曾经教过这些孩子国文和数学，但是却没有教会他们感恩和道德这也是最难以传授的东西。
他忽然感到了怀疑。即使自己赢下了与森鸥外的赌约，那么“羊”真的是一个适合让中原中也留下来的组织吗
空旷的礼堂内部一片狼藉，成片的碎玻璃落在地面上，天花板上显现出此刻夕阳之下的天空。
在废墟之中，留着长发、皮肤苍白的中年男人倒在了地面上，正是港口黑手党的资深成员兰堂。他的目光空茫地往上方的天空望去，渐渐失去了光亮。
“赌约结束，是我先揭穿了兰堂就是一系列事件幕后主使的身份的”太宰治洋洋得意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红发少年。
中原中也的脸上还挂着不服气的神色，但是却也只能够气呼呼地承认了自己慢了一步。
他的视线最后地扫了一眼兰堂，实际却名为兰波的男人。自己之所以加入到这场调查之中，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当年被外国间谍兰堂亲手从实验室之中放出来的“荒霸吐”。
镭钵街能够成为镭钵街，正是源于中原中也降生之时产生的爆炸，造成了方圆两公里的圆形空洞。他来到这里，也只是想要追问兰堂自己的身世，但是却并没有得到多少有效的信息。
放在兜里的手机此刻铃声响了起来。
中原中也接起了电话，听到了来自白濑的声音。
“中也，我们约地方见一面吧。”
中原中也不疑有他，一口应了下来“好。”
太宰治目送着这个红发少年的背影，目光之中隐约有深沉的东西闪动，然而，在他伸了个懒腰之后，那表情已经完全变成了无所谓的模样。
“耽搁了这么久，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太宰治思索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电话，打给了备注为“笨蛋”的人。
耳朵里，属于对方的电话铃声长久而空荡地在这片空间之中响起，然而，直到电话连接因为长久无人回应而自动地挂断，天谷晃都不曾接通。
他向来都是在第一时间就会应答来自太宰治的声音或者电话，从来不会联系不上。
太宰治没有试图再打第一通电话，而是将手机收回了兜里，脸上的表情却一寸寸地沉了下来。
他向来走一步就能够算十步，但是，即使是他自己，也无法确定天谷晃那样的孩子，在现在这样的状况之下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只是，一旦戏剧的前置条件已经都准备好，个人已经无法阻止故事洪流一般地往前涌去。
人类向来都是贪婪而不知满足的物种，哪怕是未成年的孩子也会拥有着丑恶而阴暗的想法，那样的恶意甚至会更加纯粹而原始。“羊”的成员注定会在这一场事件之中给予中原中也一次致命的打击。
天谷晃，他的弟弟，在这腐朽而阴暗的世界里，最终会怎么做呢
靠海的地方，横滨在这里修建了公共墓地，排排的墓碑被立在这里。
中原中也坐在海边的断崖上，这里绿草茵茵，转过头去就能够看到蓝色的天空和汹涌的海浪。
在他的目光里，白濑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嘿，中也。”白濑挥挥左手打了个招呼，他的表情自然，但是身上肢体的肌肉却不自觉地绷紧了。
然而，中原中也并没有看出他的紧张，只是如常地走到了他的面前，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对你说，所以请你再靠过来一点。”白濑说。
中原中也依言又往前走了两步，双手依然插在裤兜里，微微皱眉说道“到底是什么事”
“具体就是”在话语刚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白濑骤然将自己藏在背后的刀深深刺入了对方的腹部。
中原中也瞳孔骤缩。
白濑的脸上挂上了一点笑容，用力将那只匕首拔了出来，带出了飞扬的血色。
“中也，既然你已经背叛了我们，那不如就去死吧。”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腹部正在往外喷涌鲜血的伤口，无力地半跪在了地面上。
“羊已经与gss合作了，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背叛者作为领导者。”不远处，属于柚杏的声音响了起来。
“羊”的成员与gss的武装部队纷纷从树丛的掩映之后走了出来，他们手中的枪口全部都正对着站在所有人对立面、悬崖边的红发少年的身上。
伤口的疼痛让中原中也的额头上密布着冷汗，他的目光在自己所有同伴的脸上逡巡，但是却只看到了所有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敌意。他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想让他在此刻死去。
他咬紧了牙关，压下心脏之中蔓延出的情绪，想要集中精力面对眼前的场景。
然而，就在这些gss的成员们在“羊”的要求下射击的时候，这些荷枪实弹的人类却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面上，鲜血几乎同一时间在空中像是喷泉一样扬起了弧度，溅了站在旁边的少年少女一头一脸。
属于人类的身体纷纷沉重地倒在了地面上，只有“羊”的成员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倒下的样子，柚杏当场惨叫了一声，瘫软在地。
白濑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惨白，他叫着“谁究竟是谁，快出来”
原本透明的空气之中浮现出来了一个人影。
中原中也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视线，发觉那有着石青色发丝的少年站在了他的身前，也挡住了所有冰冷敌视的目光。
对方就站在那里，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原本浅绿色的外衣和长裤，甚至是发丝上都是血迹。原本极爱干净的少年，现在全身都被血浸透了。
“竟竟然是晃”白濑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狼狈，随后又被他强行收了起来，“原来你也在为港黑做事”
“gss所有成员剿灭完毕。”天谷晃平静地说道。
他并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简单地说道“看在之前曾是同伴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们。”
他回过头，向着中原中也伸出了手。
那双翡翠一样的绿色眼睛里，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明亮“跟我走吧，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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