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未来
“因为我是坏孩子。”天见神理说道,抬起脸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诅咒之王，“我不想再见到战争和鲜血了。”
星名今见可以欣然接受那样的生活，是因为他从未见过和平的年代,便以为这世界上大抵是弱肉强食的。可是，天见神理却不想再颠沛流离。
“弱者的想法。”两面宿傩评价道。他向来都是这样,因为强大的实力便让他以自我为中心,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强者观念。除他以外,天下皆卑。
只有与他一个层面的强敌才可以被两面宿傩视为平等的人,而不是随时都可以被杀掉的猪猡。只有星名今见是一个意外,在那长久的过去里被纳入了他的保护伞之下。
“在没有哥哥在的时候,正是因为有了这样弱者生存的社会,我才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天见神理说道,也并不为自己曾经的弱小而自卑。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要让我不去杀人而已吧”两面宿傩抬起眉毛,用一只手就轻易捧住了少年白皙的面颊，还像是面团一样地揉捏了两下。
这样的动作在他这样凶恶的人做来反而有一种血亲间才会有的溺爱。
“那么”天见神理抗议地推拒了两下,说道，“哥哥会答应我吗”
“你在这样的时候总会很天真。”两面宿傩松开了他,眼里带了点好整以暇的恶意,“如果我不答应,你要如何”
天见神理沉默了一会。
这样的问题,在来找虎杖悠仁之前，他就已经想过答案了。
“我会变成同兄长一样的强者,”少年深吸了口气,说道，“在每次兄长大开杀戒之前，阻止你。”
人类的一辈子很长,但也很短。而天见神理的余生很长很长。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而他们将不会重蹈覆辙。
听到了他的回答，两面宿傩盯着对方的表情，看出了对方完全没有说谎。
他记忆之中的星名今见那双碧色的眸子总是漂亮但却没有任何焦距，现在对方的眼睛一如过去一样清澈漂亮，内里却有所不同那里面都是他一眼能够望到底的澄澈而纯粹的情感。
两面宿傩身上的压迫感分外浓重，在注视了一会之后，他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我的今见，也已经长大了。”两面宿傩最终这样说道，伸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
“好啊，”他说，“我等着你来阻止我。”
话音落下之后，天见神理就察觉到眼前的景象在迅速远去。眩晕感让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已经回归到了现实世界。
他的面前是虎杖悠仁带着关切表情的脸。
“你没事吧”尽管知道在生得领域之中肉体本身并不会受到伤害，但虎杖悠仁依然忍不住上下查看天见神理，“他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我很开心。”天见神理摇摇头，勾起了唇角，他眼神亮晶晶地望着站在眼前的粉
发少年，“谢谢哥哥。”
虎杖悠仁抬手挠了挠头发，说道我也没有做什么事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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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在他双眼下的位置却忽而有另一只眼睛和嘴巴张开了，发出属于两面宿傩的声音“蠢货，他是在感谢我。”
忽然被骂的虎杖悠仁立刻反驳“神理明明是在同我说话”
他伸手拍上了自己的脸颊，试图把体内的另一个人压制下去。
天见神理急忙伸手按住了虎杖悠仁的动作，否则这个少年就又要给自己脸来几巴掌了。
“时间很晚了，不如休息吧。”天见神理硬生生地转移话题道，“我明天还要一清早就去市区上课呢。”
在他的话语下，诅咒之王和虎杖悠仁之间才没有继续争吵下去。
晚间，两个少年各自在自己的枕头上睡得正熟。
天见神理的睡相总是很规整，而青春期的活泼少年虎杖悠仁却是要豪迈得多，翻个身就将一只胳膊横在了自己兄弟的胸口上。
黑夜几乎没有光亮，只有从未曾关严实的窗帘之间泄露出来的一点月光落在了屋内他们的身上。
虎杖悠仁闭着的双目之下，两面宿傩睁开了自身血红色的眼睛。
诅咒并不需要睡觉，他处在虎杖悠仁体内的时候话语也并不多，现在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安静睡在一旁呼吸规律的少年。
这一世，他会看着星名今见长大。
宫城县杉泽高中，天见神理要补齐之前请假的内容和课程，因此一直忙到了下午放学才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参加社团，所以在放学写完最近的作业之后，就去附近的便利店打工。因为之前涩谷发生的事件，天见神理还在打工的便利店请假了几天。
现在既然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打工当然也是一种消遣。当初天见神理给伏黑甚尔的那张卡里其实全部都是他平时打工攒下来的钱。
不过，在经历了涩谷的事以后，这样平静安宁的日常反而特别令人感到珍惜。
一个个客人在眼前结账，便利店的钟表也转了好几圈。夜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降临。
来便利店的客人渐渐变少了，天见神理伸了个懒腰，趴在收银台上，看了眼手机。
他的消息一向很多，有虎杖悠仁会给他分享的晚餐，五条悟发过来的在出差时买的甜品照片，以及太宰治也经常会发来一大堆松散的碎碎念，还有坂口安吾很克制的问候消息。
趁着现在清闲的时候，天见神理一个个回复过去。在点开了太宰治的消息的时候，他的手指顿了顿。
上方界面赫然写着听说东京那边发生了很严重的煤气爆炸事件，神理那天是不是也在涩谷
对方出了名的敏锐，哪怕天见神理并没有提及自己的行程，太宰治却总是能够知道。
对哦。天见神理很坦然地打字写道，不过，我很幸运地并没有受到波及。
对面的回复相当快，很快就弹出了消息嘛，神理没事就好。
横滨的某个公园里，太宰治仰躺在公共长椅上，两条长腿都搭在扶手边，手里还举着自己的手机在打字。
“竟然是咒术师那边吗”太宰治把手机揣回兜里，望着上方深蓝色的夜幕。横滨作为一个多灾多难的城市，人们积累的负面情绪相当多，经常会有咒术师来这里处理咒灵。
思索间，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周末有空我会去一趟横滨找阿治玩。
太宰治回复了消息好吖好吖ヽДノ，酒吧里出了很多新品，你都可以来试试。
晚间的便利店里，天见神理将手机放回口袋，停止了摸鱼的行为。
这时候没有客人，但是他却察觉到了一股注视，因为并不含恶意，所以他一开始便没有给予太多的注意力，只是现在那股注视存在的时间好像有些过于久了。
天见神理顺着自己察觉的方向，抬起眼睛望向了便利店的玻璃门外，便与门外的青年对上了视线。
那人一头张扬的红发从黑色的礼帽下露出来，长长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猝不及防与天见神理对上了视线，他的表情隐约有了一丝的慌乱，随后他很快又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帽檐。
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声响起，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披着黑色的大衣，内里是整套的西装，帽檐下的五官相当锋锐。
“欢迎光临。”天见神理念出了每一个客人进来时他都会说出的台词，对着来人露出了一个微笑。
中原中也打量着这个正穿着工作服收银的少年。对方的五官和记忆之中没有任何相似，只有那双眼睛与天谷晃一模一样。
江户川乱步给出了他这个地址，而这是中原中也第二次来到这里。最初他来到这，便利店里是普通的工作人员，他询问过后才知道，常在这里兼职的少年请了假。问清楚时间之后，中原中也才再度到来了这个地方。
实际上，哪怕只是一个地址，以港口黑手党的能量，就可以把这里查个底朝天。然而，在天谷晃的事情上，中原中也却并不想借助港黑的助力。
哪怕当年森鸥外并不是故意将天谷晃牵扯到那场为iic设下的局中，最后的结果却是晃因此而死。虽然在外从未表示过自己的不满，中原中也内心却做不到毫无芥蒂。
所以他没有调查，只是在这里等。而今天，他见到了自己等待的那个人。
“先生，请问您要买点什么吗”天见神理问道。他看出了中原中也此刻的纠结，不知是出于体贴还是坏心思，继续尽职尽责地作为一个普通的便利店员工发出了询问。
闻言，中原中也顿时将注意力转回了眼前，意识到自己在门口站了太久，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道“就随便看看。”
他走进了店里，然而心思却压根没有集中在货架上的商品上。
在黑手党之中
培养出来的潜藏技巧，此刻被用在他躲在货架之后，观察正在工作的黑发少年。
还是很令人难以置信，现在正在这里收银的人，就是他记忆中的天谷晃。可是，对方说话时候的小动作却与晃一模一样，都会忍不住将头轻轻往左偏。
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冒然来找对方的行为是否正确。当初在网吧前的时候，那个与他擦肩而过的异能力者所使用的光学隐身的能力，应当就是活下来的天谷晃。
只是，那时候对方分明并不想与他相见相认。
按照计划，中原中也原本只是想站在店外远远地瞧上一眼，知道对方现在平凡的生活也过得很好，他就会默默离开。
可是，在与天见神理对上视线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就迈步走进了这家便利店。
呆在货架后的时间过长也会有问题，中原中也随意拿了两样东西去结账。
红发的黑手党干部站在收银台前，轻压了一下自己的帽檐，显得分外心不在焉。
“中也，需不需要袋子”天见神理有些好笑，最终还是心软下来。
如果这次不叫住对方的话，凭借对方内里实际相当温柔的性格，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来这里，以免打扰他的生活。
“不用了。”中原中也回答，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东西。
然而，下一刻他霍然抬起了眼睛，钴蓝色的眼睛里显出了几分不可置信。
“你”
“你知道我的名字”中原中也的手按在了收银台上，也盖住了少年的手背。
他的神色在此刻显得分外咄咄逼人，原本就锋利的眉眼更是带上了煞气。然而，那双蓝色眼睛里颤抖着波光，分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中原中也。”天见神理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在对方压在自己手背的那只手上，露出一个笑，“初次见面，我是天见神理。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青年的睫毛颤了颤，分明有一滴透明的液体顺着重力滴落在了柜台上。
十分钟之后，便利店打烊了。
天见神理锁了店门，跟着青年出来。门前停着一辆造型帅气的红色机车，显然是中原中也开过来的。
“如果中也待会有时间的话，”天见神理说道，“要一起去看看海吗”
中原中也自然应了下来。
他将头盔递给了少年，率先上了车，而对方就坐在他的身后。
夜晚，海边的海滩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一阵阵舒缓的浪潮声。
两人挑了沙滩椅坐下，这时候的海风已经带了分外的冷意。
天见神理往后靠在椅背上，随着眼前一黑，一件还带着温热体温的大衣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而做出这件事的中原中也却相当自然地坐在他的旁边，这样的体贴只是他对天谷晃的日常。
他们在大海面前交谈，深夜总会让人想要吐露心扉。
听了一会海涛的声音，中原中也开口说道“我还以为晃不会想要再与我这样的人相认。”
怎么会”天见神理顿时望向他，“我很开心能够与你们重逢。”
“可是为什么之前”
“那是因为，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再次出现的话，会打扰你现在平静的生活吧。”天见神理说。
“喂，明明不出现的话才会更让人难过吧”中原中也顿时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你说得对。”天见神理承认得很爽快，“所以我刚刚才会叫住中也啊。”
他继续说道“我那天看见中也在执行任务，很成熟帅气哦。”
顾盼流转间，少年温柔的碧色眼睛闪动着动人心魄的光辉。
中原中也有些庆幸此时的光线昏暗，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耳朵和脸颊都红了。
中原中也别开脸，闷声转移话题“那年去欧洲时候出差给你带的伴手礼我还留着，现在可能都已经过期了。”
“抱歉，我当时没能赶上。”天见神理说。
“你不需要道歉，无论发生什么事，晃都不需要向我道歉。”中原中也望着少年，目光里流淌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浓厚情感。
他的心脏在此刻因对方而跳动，胸腔之中分明盛满了如同蜜糖般的感情。那是在少年彻底离开之后，他才恍然其中的内容。
许多年前，天谷晃曾经告诉他同样的话，现在，中原中也同样将这句话告诉了对方。
因为喜欢，所以永远不需要对方向自己说出任何低头的话。
无论怎样，他都希望眼前的少年未来可以一直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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