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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1 章 关山梦魂长


第101章

  鼓声隆隆。

  冬[ri]寒风冷厉,两人阵前相对,再度[jiao]手,兵刃相击,其鸣声不绝于耳。

  拓跋婴一身怒火血气,迎面对敌,并不因为李清愁昔[ri]的战绩而胆怯,两人斗了上百回合,不分胜负,两方其他部将皆无法掠阵,只要上前,便被两人凶悍奇诡的招式[bi]退,只能让出一大片空地。

  擂鼓过三通,号角之声遁入万军当中。李清愁也杀出几分凶[xing],见拓跋婴回身撤走,勒紧缰绳下意识就要追去。

  就在她险些被引诱进敌阵时,后方鼓声顿止,传令官高声从后方奔来,大喊道:“李将军!陛下旨意,请李将军勿追!”

  “请李将军勿追!”

  “李将军勿追!!”

  声震于野。

  李清愁握住缰绳的手背凸显出一片青筋,她长长地敛神吸气,回头与披着玄[se]披风的薛玉霄遥遥对视,打上头的脑子凛然一寂,瞬息清醒,于是立刻停止追逐——这才猛然发现城墙上隐藏的弓箭手的踪影,距离再近,必是万箭齐发。

  李清愁调转缰绳,立即退了几步,冷声道:“虽然是虎狼之女,却是毒虎饿狼。我还以为你真的怒发冲冠昏了头脑,原来是为了诱敌深入,故意露出破绽。”

  拓跋婴见设计不成,也并不掩饰,她的目光穿过李清愁,向她身后远方的军阵内看去,盯着那面凤凰纛旓,道:“李将军,我要以命相博的不是你,是她、是她!!我们之间终有一战,她今[ri]不露面,那么或在燕京、或在幽州,我必要与她一决生死,否则余生还有何意趣!”

  李清愁道:“你——”

  话音未落,上方一轮齐[she]已经飒沓而至。正好错落地[she]在李清愁身前,她立刻被[bi]退,挥舞长枪挡掉一部分流矢,狂奔退回,这才没有陷落于箭雨当中。

  她险之又险地[chou]身退开,也引得夏国惊扰干预了武将对垒的规矩。一时间阵鼓再变,军士群情激奋,数万大军上前攻城。

  火机营、弓马营、[jing]锐步兵、骁骑营……通过[jing]密的排兵布阵组合在一起,声势浩大,效率极高,如同[lang][chao]一般冲杀上前,狂涌奔去。

  无数激流阵中,唯有一只金[se]的凤凰盘旋于沙场之上。旗下,黑马白衣、战袍飒飒,单枪匹马,便如定海之柱,令众军心感荣耀,不愿后退半步。

  薛玉霄望了一眼战局,一边在心中估算着损失和兵力,一边向韦青燕伸手道:“困了,给壶酒提提神。”

  韦青燕原本战意沸腾,很想上前去争功,但又心系主人,不敢离开,一听她说这样的话,哽了哽,道:“陛下……困了?”

  这种场面,你还能困的?

  薛玉霄晃了晃手指。

  韦青燕解下随身携带的酒囊送到她手中,老实道:“卑职身上只带着这种浊酒。酸苦难饮。”

  薛玉霄随意道:“挺好,免得宫中的酒水让我越喝越困。你也知道我一贯睡不够觉,昨夜让众人在城外唱了一

  .夜的《乐府》诗歌(),城中汉民倒是思归了(),我也没能睡好啊。”

  《乐府》乃是在民间各地采风汇集而成,朔州曾属强汉,自然也有当地的歌谣可以传唱。

  韦青燕道:“朔州边防当中有降服的汉人为兵卒,她们其实也不想与陛下[jiao]战,士气如此悬殊,不知拓跋婴为何要出来守城……这样只是徒增损耗,不会有胜算的。”

  薛玉霄灌了一[kou]发酸的劣酒,仰头咽下去,重新抬眸,道:“你说这种话,其实就是我要亲自督战的原因。大齐虽能胜,军士却太过骄矜。为了不吃大意轻敌带来的惨败,我必须清醒,而且是完全地、丝毫不能懈怠地清醒。”

  “陛下……”韦青燕如受当头[bang]喝,顿时对自己方才想要争夺军功的念头内疚不已。

  结果不出预料。

  太始二年正月十六,帝大破胡虏,取回朔州,直[bi]燕京。而燕都之内,也重新传唱起了汉民歌谣,人心震动,多有拜月祈祷,抛洒热泪者。

  入主朔州的当夜,众人清点伤亡数量,整理缴获,安抚民众,连同城中遗留的胡民也一并善待。就在忙碌之中,薛玉霄派人温了一壶绿蚁酒在炉子上煨着,她坐在封北宫阁楼上的栏杆边,圣凰剑放在席侧。

  众将放下入城琐事,喜气洋洋,应旨而来,段妍先见到她坐在高处,而封北宫护栏年久失修,已有朽木之态,面[se]急变,连忙道:“我的陛下,您小心一点儿啊!保重圣体。”

  她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争先恐后上前关切。薛玉霄听累了,抬手止住,道:“坐。”

  栏杆上尘灰未扫,也没有多余的席位。众位立了功的将领面面相觑,都生出一点身上的甲胄颇有光华的自傲之气,迟疑片刻,这才慢慢坐下。

  还是关海[chao]坐得快,一屁.股凑到薛玉霄身旁,挨了个最近的地方:“主人不与众臣庆功,真是太没意思了!”

  薛玉霄望着月光,淡淡地道:“九州未同,何功可庆?”

  关海[chao]愣了愣,回首看向众人,见大家都收敛大喜之[se],慢慢沉淀安定了下来,也学着捏了把大.腿,假装沉稳:“圣人说得是。大天女说得是!”

  薛玉霄看着她笑了笑,低声一叹,道:“还于旧都的大业就在面前,诸位还应勤勉不辍,戒骄戒躁,以完此功,切不可因为一时之功而失了分寸。我不跟各位将军庆功,并不是因为对捷战视若无睹,而是我的[jing]神已经达到了极限,只能在寂静之地方可沉思,那样的喧哗热闹,反而会让我松懈心弦,继而忘却了对自己的警示。”

  “陛下……”萧平雨上前道,“听闻陛下多[ri]不曾休息,这样的事要是让凤阁的老大人们知道了,岂不又要悬心忧虑。”

  薛玉霄盯着绿蚁酒上细密如网的浮沫,垂眸道:“我既是为战事彻夜难眠,也是为了……为了。”

  她话语轻轻地止住。

  在不言之中,她跟众位将军分完了一炉酒,对每个人当面嘱托谨慎小心、切勿焦躁。有陛下殷切监督相托,众人的争斗抢功之心被

  ()  冲淡许多(),明明只是喝了一杯酒?()_[((),却仿佛一直沉坠到胃里,城中再多的庆功酒宴都难以下肚,俱不如陛下亲赐。

  更深露重,到了二更天,众人散去。火焰已经烧黑泥炉底部,内中剩下一层酒底。只有李清愁留了下来,她派人送走各位将军,撩起战袍,坐在薛玉霄对面,看了她一会儿,才道:“眼睛都熬红了,你为了掌控战局也太耗费[jing]神,多睡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薛玉霄看着月[se],轻声道:“恐在梦中见裴郎啊。”

  她垂首闭眸,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一段已干枯了的梅花。寒梅香气已不在,花朵却还完整地凝聚在枝头,枯梅瘦骨,仍有三分不愿委地的花魂。

  “奇了。你不想梦见他?”李清愁问。

  薛玉霄在夜风中凝望寒梅,握在掌中,慢慢道:“出征之初,我每夜都想要在梦中见到他,然而终究不能如愿。近[ri]郎君终于怜我,愿在梦中相闻,我却每次都只能见到他落泪的模样,心痛不已。”

  李清愁听得一乐:“陛下身为名将圣主,功绩足以名垂青史,既不怕粉身碎骨,也不怕刀光剑雨,却畏惧沙场之中与故人梦中相见,谁听到不说一声,这真是千古温柔,一片相思,令人柔肠百转啊。”

  薛玉霄抬手捂了下脸,酒劲儿有点上来了,支着额头闭眼道:“又取笑我。”

  “怎敢取笑婵娟呢。”李清愁说了下去,“今[ri]不是你提醒,我恐怕就要被引诱深入,中了她埋伏陷害的计策。我死没有什么,如果真让你为我而失去理智大举兴兵,这才是我愧对苍生的过错。”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薛玉霄声音微闷。“你怎么能死呢,你是我的好友啊,我们相识在微时,仍旧能引为知己,对于整个天地而言,这正是风起于青萍之末、[lang]成于微澜之间。”

  “登临帝位,却能不忘微时。”李清愁顿了顿,道,“婵娟,我有时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对权力其实并没有众人想得那么热衷,除了苍生大义之外,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我猜测不到,总是迷惑、恍惚、难以看清。”

  薛玉霄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道:“我想要改变。”

  “改变?”

  “对。”她说,“你身上几乎没有伤痕,左臂尚未受损,腿筋没有断裂过。仍然能上马拉弓,持笔写字,不会经历久浸寒水之痛,不会受到豪强欺压之辱,这对你来说是虚幻的一切,但对我来说,是对我……执掌棋局的奖赏。”

  李清愁一时不能理解。

  “就像……”薛玉霄是真的醉了,她抵着下颔,以一种极为认真的态度说,“就像徐州城。因为我的到来,城中百姓没有受到太过惨烈的创伤。就像高平郡……早早地回到了大齐的领土。就像京兆脚下病死饿死的贫民渐渐稀少,拉去义庄的尸体不再堆积成山。这是对我执棋……不,这是对我执天下的嘉奖。”

  李清愁眉头紧锁,徘徊几步,忽然道:“那裴郎君呢,他是什么奖赏?是你诚心待人的奖赏吗?”

  薛玉霄的表情空

  ()  白了一瞬。()

  夜风吹响她手中的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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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愁伫立月[se]中,继续道:“婵娟,你的棋盘当中,有两个地方不合。其一,在你征伐天下、统一四海的愿景当中,包含了一部分为裴饮雪的私心。其二,是我说如果我死了,你会失去理智大举兴兵,这样的刺耳言论,你却没有反驳。”

  她凝望着薛玉霄,道:“执棋之人在局外,怎能因盘中之棋而产生徇私之意?你似乎总是觉得自己得到的快乐和享受,只有改变命运、改变天下带来的嘉奖。……不是的,薛婵娟。你还有情,你有保全心爱之人、保全自己的情意,而得到的满足和喜悦。这样的喜悦是人之常情,你是一个超凡之人,但也是一个平凡之人,不必为了成为一个完美的执棋人,而苛刻地、痛苦地压榨自己。”

  李清愁解下披风,将这件披风拢到她的陛下肩膀上,然后挨着薛玉霄坐下来,道:“还是睡一觉吧,我为你值夜。”

  薛玉霄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她:“你有时让我觉得有点可怕,是主角的见识和格局突然照耀到我了吗?”

  李清愁没听懂后半句,但她不介意薛玉霄偶然冒出来的奇言妙语,只是随意笑了笑:“不及陛下多矣,天底下最可怕的是陛下你呀。”

  薛玉霄也不反驳,干脆倚靠在她的身侧,在多年未曾改变的封北宫阁楼上闭眼休憩,才闭上眼,忽然补了一句:“裴郎不是奖赏……他是礼物。”

  李清愁问:“谁给你的?可别说是我啊。”

  “……老天。”她顿了顿,困兮兮地说,“……命运。

  李清愁忍不住笑:“你信命运啊?”

  “不信。”薛玉霄很快说,但又犹豫,“如果是他,可以信一点点。”

  李清愁望着天边繁星,侧身让陛下靠得更舒服一点:“你其实很想他吧?……我也很想小意。不过女人在外,撑着强硬面孔也是常事,嗯……信一点点是多少啊?”

  “……”

  “陛下?”

  “就是……”

  薛玉霄没说下去了。

  这样一个正月中旬的大胜之夜,将士们的凯歌回[dang]四野。而率领全军、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就那么随意地依靠在她的李将军身侧,借着月[se]、刀光、乌鸦鸣叫之声,安定而沉缓地睡去了。

  这是她出征以来,睡得最为安稳酣甜的一.夜。薛玉霄没有梦见任何与战争有关的残忍景象,没有梦见百姓垂泪、万民长歌当哭……她见到一笼薄雾寒香间,裴饮雪坐在薛园的窗下记棋谱,教她时下风行的《庄子》之议,他半[chao]湿的长发披在肩上,缱绻如浓墨晕染,那条发带就那么松散地脱落,随风而[dang]——

  拂落在她的掌心。

  千次、百次地,落在她掌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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